了一缕极淡极细微的异样气息。
那是一种类似杏仁,又带着点腐草败叶的古怪味道,被参鸡的浓香掩盖得几乎无法察觉。若非她自幼对草药气味格外敏感,根本分辨不出。
她脑中轰地一声,仿佛有一道闪电劈过。
是那个味道!
腐肌散!
此药无色,气味诡奇,混入饮食之中,极难察觉。
它不会立刻致人死地,却能如跗骨之蛆,悄无声息地侵入经脉,引爆陈年旧伤,使伤口溃烂,高烧不退,最终让一个身经百战的猛将,看起来就像是旧伤复发,力竭而亡。
书上对那气味的描述,与此刻她闻到的,一模一样!
而且这是北羌秘药,之前在军营的时候,陆亦琅曾提起过。
许绾的心沉到了谷底,脸上却不动声色。
她端着汤盅,对春儿温和一笑:“有劳妹妹了,将|军刚歇下,我晚些再送进去,你去院里洒扫一下吧,昨夜风大,落叶不少。”
“哎,好嘞!”春儿不疑有他,脆生生地应了,拿起扫帚便去了院子。
许绾端着那盅致命的鸡汤,转身进了内室。
她没有靠近床榻,而是走到窗边,那里摆着一盆长势不算太好的兰花。
她手腕一斜,那盅黄澄澄的鸡汤,便被她悄无声息地尽数倒入了花盆的泥土里。
做完这一切,她又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一碗温热的清水,端着走向床边。
陆亦琅一直睁着眼,将她方才的举动尽收眼底。
“汤里有东西?”他问,声音很低。
许绾将那碗清水放在床头柜上,俯身凑到他耳边,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,一字一句地吐出三个字:“腐肌散。”
陆亦琅的瞳孔,在那一瞬间骤然收缩。
他身为南国将帅,与北羌交战多年,对这种阴损的秘药早有耳闻,只是从未见过。
他没想到,南宸旭竟能弄到这种东西。
阴谋,已经从昨日的庭院,转入了此刻的碗底。
杀机,就在呼吸之间。
他看着许绾,这丫头脸上还带着一丝后怕的苍白,眼神却清亮得惊人。
“你怎么会知道?”
“医书里,偶然见过记载。”许绾简单地解释了一句。
陆亦琅沉默了片刻,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,胸口因为笑而牵动了伤处,引来一阵压抑的咳嗽。
缓过气后,他看着她,眼里带着笑意,“绾绾,你这鼻子,比军中的猎犬还灵。”
这古怪的夸赞,让许绾的脸颊微微一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