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未眠的许绾眼中却无半分疲态,反而透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清明。
用过早膳,她便对伶月吩咐:“今日天气不错,我想出府一趟,去城外的静心庵,为王爷和孩子们上柱香,祈个福。”
伶月一听,面露忧色:“侧妃,这节骨眼上……长公主那边……”
“正因是这节骨眼上,才更该去。”许绾的语气平静无波,“为王爷祈福,谁能挑出错处来?你只管去回话,就说我心中郁结,唯有求神拜佛,方能求个心安,也盼着佛祖保佑王爷在边关一切顺遂。”
这理由冠冕堂皇,孝心慈母之心、对王爷的忠心都占全了,任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。
果然,管事那边听了回报,虽有些意外,却也不敢阻拦,只按规矩拨了一辆最不起眼的青布小马车。
马车吱吱呀呀地驶出王府侧门,许绾坐在车内,撩起窗帘一角,看着高大的府门在身后缓缓退去,那感觉,竟有片刻的恍惚,仿佛是挣脱了牢笼的鸟。
车轮滚滚,行至通往城南的一处岔路口,街市渐渐变得嘈杂。
许绾放下窗帘,对车夫道:“在这里停一下。”
车夫勒住马:“侧妃,还没到静心庵呢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许绾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,“我有些头晕,想下来走一走,透透气,你在此处等我,一个时辰后,我还在这里上车。”
车夫有些为难,但主子的命令不能不听,只好应下。
许绾下了车,将兜帽戴上,低着头汇入了人群。
她没有立刻朝着城南方向去,反而在附近几条巷子里不紧不慢地绕了几个圈子。
走得不快,眼角的余光却时刻警惕着身后。
有好几次,她都感觉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黏在背上,像是阴沟里的老鼠,窥探着,估量着。
可当她猛然回头,看到的却只有熙攘的人流,行色匆匆的路人,并无任何可疑之处。
这感觉让她后背渗出一层薄汗。
是长公主的人,还是那个写纸条的人在暗中观察?
许绾心头愈发沉静。
她走进一家成衣铺,装作挑选布料,透过摆在门口的铜镜,仔细地观察着街上的每一个人。
片刻后,她又走进一家点心铺,买了两块最便宜的糕点,趁着店家打包的功夫,再次扫视。
一刻钟后,确认那窥探的感觉已经消失,她才不再绕路,沿着记忆中的方向,加快了脚步,朝着城南走去。
城南多是贫民陋巷,越走越是荒凉。
最终,一座破败的庙宇出现在眼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