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地擦拭着一柄环首刀。刀刃映着他粗糙的脸颊和紧抿的嘴唇。
营房内,或坐或立着数十名部曲,大多是跟随他父亲,甚至祖父就为王家效力的老卒子弟。他们脸上有对即将来临战事的恐惧,但更多的是一种习惯性的麻木和对陈忠命令的服从。
坞堡管家王福撑着伞,小跑着进来,雨水溅湿了他的袍角,如同血色从地上晕染到了他脚上。他避开众人的目光,径直走到陈忠面前,递上一枚竹符,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:『忠哥儿……主家的意思……城外几处要紧的庄子,尤其是靠近官道的那两处,就……就托付给你了。务必……务必守住,为主家争取时间。堡内……堡内会紧闭门户,静观其变,也会设法向……向朝廷求援。』
王福的话说得含糊,但意思再明白不过。
死守,拖延,为坞堡里的主人们争取固守待援,或是待变的时间。
至于援兵何时来?会不会来?
没人提。
紧闭的堡门,就是最清晰的答案。
他们被彻底放弃了,他们就是『弃卒』。
营房里一片死寂,只有雨水敲打屋顶的噼啪声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忠身上。
陈忠接过竹符,冰冷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到心底。
他抬起头,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: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,有父亲旧部满是皱纹的脸,有年轻后生眼中掩饰不住的惊慌。
他仿佛又看到当年父亲浑身浴血挡在王弘的父辈身前,最终倒下的身影……
现在,轮到他了。
『知道了。』陈忠的声音沙哑低沉,像钝刀刮过木头。
他没有质问,没有愤怒,只是将竹符紧紧攥在手心,指节发白。
『弟兄们,』他环视众人,声音提高了一些,『主家有令,守庄!』
没有豪言壮语,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回应。
部曲们默默地拿起武器,检查弓弦,披上简陋的藤甲或皮甲。
他们是卒子,生来的『命运』似乎就是应该被摆上棋盘,然后被无情地吃掉。
战争么,难免要有『弃卒』,不是么?
接下来的几天,如同地狱。
因为王弘的信息,是严重滞后了。
他只是知道曹仁南北转进,撕扯骠骑防线,他不清楚因为嵩山防线出现了大问题,逼迫曹操只能领兵南下封堵漏洞。
曹操一来,局势逆转。
嵩山司马懿被逼退,廖化李典退缩,就连宛城也被曹军围困。
但是曹军大军南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