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的夕阳正好,似是上帝打翻了调料盘,泼洒而出的颜料晕红了天际,红得刺眼。
周孝国看着这样的晚霞,半晌没有言语。
大病一场,他的精神早已不如从前,就连话都变少。梅若男记得,从前的周孝国可是最喜欢拉着小辈话家常的。
“爷爷。”梅若男唤他,试图活跃一下气氛,“远山说他今天熬了参鸡汤,一会儿带过来给您尝尝鲜。”
“嗯。”周孝国闻言点了点头,“如今家里连个阿姨都没有,好在你们都长大了,能自己照顾自己。”
“爷爷……”比起周孝国的身子,梅若男和周远山其实更担心他的精神头——他从前的胸有成竹早已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悲观与失落。
“梅丫头。”他还是像从前一样唤她,“你看这余晖多美啊。都说‘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’,不过黄昏之前还能红得这么美丽,也不留遗憾了。”
“爷爷。”梅若男握住周孝国的手,说道:“周叔的事情一定有办法解决的,您就放心吧。”
“儿孙自有儿孙福,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。”周孝国说着,拍了拍梅若男的手,“爷爷最高兴的是能在这个时候看见你。你不知道,爷爷曾一度觉得,这辈子都看不见你了。”
周孝国是梅若男在周家时少有的温暖,如今听到老人这么说,她心里的那根弦更是被拨动,眼泪就这样簌簌落下。
“爷爷是真喜欢你。”周孝国说着,轻柔地抚了抚梅若男的头发,“我一直都觉得小山是因为有了你才没有学坏,否则照着他爸妈的那个宠劲儿,他早就长成一个混世魔王了。如今你们这样很好,爷爷很高兴。”
梅若男心受感动,不知该说些什么。恰在这时,周远山给梅若男传了简讯,要她快回病房。
“爷爷,远山来了。”梅若男擦了擦眼泪,推着周孝国的轮椅离开,“我送你回病房喝汤,不然一会儿就该凉了。”
梅若男推着周孝国回到病房,却不想在病房里等她的除了周远山,还有多日不见的李牧。
“我在停车场遇见他的。”周远山解释着,似有些无解和不耐烦,“他说无论如何都要见你一面。”
虽然仍是一副西装革履,但李牧的精神状态却很不好。梅若男只觉得他瘦了半圈,眼窝深陷,就连胡渣都没刮。
看来……岳欣桐在他心里,并不像他表现得那样可有可无。
“周爷爷,好久不见。”毕竟是家教严厉,无论心里的火烧的多么旺,李牧还记得要先与周孝国打招呼,“我给您带了些补品,祝您早日康复。